來源:光子星球
9月22日,轉轉集團發布公告,宣布將逐步關停旗下“自由市場”業務,未來,將全面聚焦二手“官方驗”服務。
【資料圖】
乍看之下,轉轉卸下“自由市場”,很容易被解讀為戰略收縮,但如果把目光拉長,就會發現這并非退守,而是“剪枝”。
自2019年以來,轉轉一直在慢慢“加重”,自身重心亦從輕量的互聯網平臺,逐漸變為深度介入質檢、回收、售后等環節的“新消費企業”。因此,關停“自由市場”,更像是轉轉這一路走來的延續。
而放在行業語境里,這件事有更大的意味。國內二手交易市場,似乎正經歷著一次分岔——一條路依然強調開放和社區感,另一條路則更多押注標準化和確定性。而轉轉與閑魚,正分別站在這兩條路徑上。
轉轉“剪枝”
樹在生長過程中,枝葉會不斷向外伸展,但養分終究是有限的,過度的枝繁葉茂,反而可能讓主干失去向上的力量。于是,人們會在必要的時候剪去一些不再必要的枝條,將養分回流到更關鍵的部位。
企業亦是如此,真正健康的公司往往不是無止境地伸展,而是在復雜、充滿誘惑的成長路途中,學會適時“剪枝”。
轉轉的C2C業務,曾經是其最“鮮亮”的枝葉——承載著初創團隊最初的激情,聚集了最早一批愿意在網上嘗試“二手流轉”的用戶。但隨著行業邏輯的更迭,其漸漸跟不上轉轉成長的速度。
數據顯示,現階段轉轉C2C業務GMV占比不足3%,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,是其核心引擎C2B2C業務在近幾年間的一路猛進。
這就是魯梅爾特在《好戰略,壞戰略》中所強調的“識別瓶頸”——戰略的第一步不是盲目擴張,而是看清哪條才是帶來真正突破的關鍵。
對轉轉而言,C2B2C才是主干。因此,轉轉關?!白杂墒袌觥?,是戰略上的主動聚焦——把資源和精力重心壓到最有價值的方向上。
遲滯,并不止于數據層面的落差,更深的阻力體現在C2C模式的內核之中。
過去二十年,國內互聯網幾乎都遵循著“先做大、野蠻生長,再治理”的底層邏輯——從電商到社交,從出行到外賣,這一路徑在許多賽道都曾應驗。
但充斥著非標品的二手市場,卻偏偏難以套用這一邏輯。轉轉集團CEO黃煒曾直言,二手市場由于其本身的非標準化屬性,本質上為整個行業帶來了約90%的挑戰。以常見的“95新”為例,這一看似客觀的描述背后,在C2C邏輯里常常有著多套無法對齊的標準。
就拿二奢來說,賣家覺得,只是五金上有些劃痕,不傷大雅;但在買家眼中,皮質暗紋、內襯磨損,甚至幾根突兀的線頭,都足以讓它降到另一個檔次。而是否曾被翻新、更換五金,甚至真假本身等更難辨的部分,更是讓人心里沒底。
于是,這場交易不再是一場簡單的交易,雙方都在暗暗掂量,自己會不會是那個被辜負的一方。
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阿克洛夫曾在《檸檬市場》里講過一個簡單的邏輯——在信息不對稱的市場里,買家怕買到次品,于是壓低出價;賣家覺得不值,索性摻入更多次品。久而久之,劣幣驅逐良幣,市場只剩下“檸檬”(次品)。
所以,二手交易的癥結,在于雙方能不能彼此建立信任。也因此,對部分國內用戶而言,大到舊冰箱,小到桌椅、鍋碗瓢盆,與其賣給陌生人,不如干脆送給親戚或熟人,圖個省心,也免了麻煩。
換句話說,如果信任的問題不被解決,二手市場永遠熱不起來。也正是在這個節點,轉轉與閑魚這兩位頭部玩家,走上了不同的道路。
轉轉把精力壓在“把非標變成標準”上——用質檢、質保和履約體系去彌合信任缺口;閑魚則將流量池和社區發揮到極致,讓用戶在有限的自由中形成默契。
前者選擇把非標變標準,用服務、質檢和體系化的建設去撫平信任缺口;后者則延續阿里一貫的社區化邏輯,讓流量與自治發揮更大張力。
二手交易市場,由此分出岔路,并在兩條軌跡上同時生長。
逐步關停C2C公告發布當日,轉轉CEO黃煒在朋友圈寫道:人們總是問“是否打得過別人”,但真正的答案往往是“如何成為更好的自己”。
正如稻盛和夫所說,事業的“原理原則”不在公司的利益或面子,而是看怎么做對社會和世人有利。為消費者提供優質的產品和服務才是企業經營的根本。
轉轉向左,閑魚向右
現階段,主打C2C的閑魚,與聚焦C2B2C的轉轉,各自代表著國內二手交易的兩種答案。此番差異,是由各自的稟賦和路徑決定的必然走向。
稟賦,既塑造著企業看世界的方式,亦影響著其歸途。
含著“金湯匙”出生的閑魚,背后是阿里生態充沛的流量。因此,其幾乎不用為獲客焦慮,就能憑借淘寶、天貓等眾多入口,自然躍入億級用戶的視野;而阿里電商的多年沉淀,則使用戶早已習慣了在電商貨架里瀏覽、互動、討價還價。
這樣的基因,決定了閑魚最合適的形態,即自由、多元的開放集市。
與閑魚不同,轉轉并沒有這般堅實的后盾,所以需要靠著一點一滴的服務,去積累用戶口碑。
于是,自2019年起,轉轉一步步加深了在質檢、質保、履約服務上的投入,從最初的撮合平臺,逐漸長成了一個更“重”的平臺——從“互聯網平臺”的輕邏輯,轉向“新消費企業”的重邏輯。
這些動作看似笨重,卻是它能夠建立護城河的唯一方式。而關停C2C業務,亦是順著這一路徑演化的自然結果。
因此,從某種意義上說,閑魚與轉轉像是同一片土壤里長出的兩株不同的植物:一株在陽光充足、養分豐沛的地方恣意生長,枝葉繁茂;另一株則必須把根扎得更深,才能自強萬強,傲然挺立。
兩種形態,沒有絕對的優劣之分,更多是選擇的不同。
閑魚的C2C模式,上限極高——搬家時清出的舊衣服、舊書,拆開的盲盒、演唱會紀念品,乃至上門喂貓狗、情緒化的“陪伴”等,都能找到對應的角落,幾乎承載了“萬物皆可二手”的想象。
但自由總是伴隨“混沌”。閑魚資深玩家,大多對平臺規則、默契以及商品本身熟稔,對其而言,互相試探、交流、討價還價的過程,亦是樂趣所在。但對普通用戶而言,這種博弈,也意味著一定的學習、時間成本。
轉轉的C2B2C模式,則更顯“秩序”、穩定——B端的介入,將很多C端不可控的部分納入可控的閉環,比如質檢、回收、質保等,從而消解其中的灰色空間,讓用戶更省心。
以今年6月在北京開業的“超級轉轉”為例,每一個SKU,都要先經過轉轉的嚴格檢測,最終附上一張二維碼,買家掃一下,就能看到詳細的價格與質檢報告。這種體驗,已經和傳統意義上的“淘二手”完全不同,更像是走進一家正規的商場——差別只是它們曾經屬于別人。
歸根結底,閑魚用開放,支撐了C2C規模化的繁盛,而轉轉的“廣度”雖不比閑魚那般汪洋恣肆,但卻通過縱向的深挖,把難度最高、交易風險最大的垂直品類逐一啃了下來。
啃下硬骨頭
放眼循環經濟市場,二手電子產品,無疑是其中最難啃的一塊骨頭。
其難度,不在于市場太小,而恰恰在于市場太大。以手機為例,數據顯示,中國每年產生超過4億部廢舊手機,而過去五年累積的閑置存量,則已超過20億部。
理論上,這些設備大多數仍能再用一次,甚至兩次??涩F實卻是,超過一半的舊手機,被用戶丟在抽屜里“睡覺”;真正流入專業回收渠道的,不到5%。
這是一種看得見的“浪費”——對用戶而言,是一臺數千塊錢買來的設備在家里“吃灰”,逐漸淪為“電子垃圾”;對社會而言,本能循環的資源,卻未被循環利用,同樣可惜。
而之所以會閑置,根本原因正是前文所述的不確定性。
相較肉眼可見成色的二手服飾,電子產品的水顯然更深,用戶既擔心定價不公,更擔心買到問題機——外觀看似“99新”,但電池健康度、性能損耗卻是“黑盒”。
面對巨大的信任缺口,轉轉的解法,是從諸多維度,去一點點啃掉這些不確定性。
七年前,轉轉率先在行業里推出“官方驗”,一路走來,其服務不斷加碼、加重。
以回收環節為例,起初,轉轉曾嘗試用快遞包裹郵寄的形式開展回收服務,但成色、細節等隔著電話總難說清。于是,轉轉選擇直面用戶——既有上門回收的工程師隊伍,亦逐步拓展線下門店,并將店開進購物中心。
據悉,截至2025年9月,轉轉在全國有著3000多名上門回收工程師,以及超1000家集回收與零售于一體的線下門店,并在全國建立了深圳、成都、青島3大質檢中心——過去只能憑賣家一張嘴說的“保真”,如今成了能落在紙面上的“官方驗”信息。
以手機為例,轉轉自研的鑒定體系細化到367道工序,涵蓋20項外觀、55項功能檢測,并根據手機的功能、新舊、成色等,對手機進行可量化的“分類分級”。
此外,轉轉亦把“看不見的環節”補了上去。
很多人不愿賣掉電子設備,除了嫌麻煩,亦有著隱私層面的顧慮,擔心里面的照片、聊天記錄,哪怕被“刪除”過,也可能被恢復。
而轉轉則試圖打消這種顧慮——設備回收后,不僅會被恢復出廠設置,轉轉還會用自主研發的軟件進行多輪深度清除,把數據徹底抹凈,最后留下一臺“干凈如初”的機器。
這些動作既“重”、又“慢”,但卻在一點點把“非標”變成“標準”,疊加質保、7天無理由退貨等服務,二手市場長期懸而未決的信任難題,被轉轉逐層攻破。
而當信任的根扎得足夠深,轉轉自身亦具備了變“廣”的能力——從2024年收購紅布林,把二奢納入體系,到涵蓋百余種品類、擁有30000余SKU的“超級轉轉”,轉轉拓寬邊界背后,其實是一整套可遷移的標準化能力。
而這,也在悄然改變人們對“二手”的認知。過去,“二手”常被等同于“臟亂差”,經常是在預算吃緊時才會考慮;如今,一個被用戶信任的二手市場秩序,正被轉轉一點點搭建出來——越來越多的用戶敢買敢賣,將二手交易作為消費新選擇。
歸根結底,二手市場并非“誰取代誰”的零和博弈,閑魚代表自由與活力,轉轉代表穩定與確定性,二者將長期并存,承接不同層次用戶的需求。
而在這種自由與秩序的張力之間,國內二手交易市場勢必會長出一個更完整的生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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